时代变迁,在时代车轮辗压下、经济大潮冲刷之中的城、人、民俗,其魂已变。我们再也回不到二三十年前的故乡了。
现在回忆儿时的村子,也有其独特之美。我们家在一堰塘边,小时候堰坎一边窄一边宽,都是土路,我们去堰边打猪草、扔石子、赶鹅、洗红苕、钓龙虾。
夏天打谷季节,堰塘里的鱼怕热似的,纷纷跳起来,中午打完谷回来的年轻哥、叔提起网,撒下去,总有不小的收获;不会撒网的女人,站在连着堰坎的稻田边,拿一根棒,有时候也能打到一两条大鱼。
堰塘无人承包,父亲买了些鱼苗放在里面,也允许村民钓鱼,对于偷偷用网打鱼的村民,也只是吓唬吓唬,并不认真。
而今,堰坎重修了,很远就能看到白色的水泥梗子,比以前更宽了;据母亲讲,湾外头黄三娃动员村民每户出50元钱买的鱼苗放在里面,收获季节按每户出的股子分鱼,卖的话就分钱,说大家管这叫个股份制。虽然说是股份制,但管理却很松散,有村民钓鱼也允许,鱼苗放进去也没人投喂管理,就让鱼们自生自灭。
小时候,烧瓦都是请泥瓦匠到家里来烧,一个个乌红的瓦桶立满院坝,从田里挖出的淤泥在没有机器的帮助下怎么变成瓦桶站着的不太清楚了,瓦桶晒干后两掌在桶上相对一拍,一个瓦桶变成了四匹泥瓦,然后送进我家旁边的窑洞里去烧。
烧窑时,我们便把红苕抱到窑边,让叔伯们给我们烧烤红苕,在那个很少吃肉的年代,这也是美味了。
除了这个美味,还有叔伯们打的野兔子,那时候农民可以有火药枪,夜间的时候,他们就去山上打野兔,总有不少收获。
那时候,相邻的邻居或者关系特别要好的,家里吃肉、吃点稀奇的都要分一半送到邻居家里去,邻居下次就将就这碗又送一点别的什么东西回去。
父亲厨艺很好,于是我们小时候便享用了不少他做的美食。父亲是个热情好客的人,每遇到他在喝酒,或者家里吃好吃的,总要我去拉了路人或者叔伯们过来喝酒。
而今,湾里冷清了,偌大的一个湾子里只住着稀稀落落两三户人家了。很多人家修了房子,但没有人居住,儿女们都在外安了家,父母们也随着去了儿女们安家或工作的地方,房子便空了下来。
村子里一起长大的年轻人,都到了或近或远的城里,即使留下的老人,也把房子搬到离马路更近的地方了。老房子院坝里爬满了南瓜藤,长满了高高的野草。整个村庄,被掩盖。夏天的乡村,是疯长的草,是肆意盛开着的花,是放肆鸣叫的知鸟,或许,还有草丛中漫游的蛇。
我从不奢望能找回二三十年前的故土人情,因为我们曾经生长的乡村,早已物是人非。往事不可追,未来犹可期,可以偶尔回头看看,但还是须得跟随时代潮流,向前走。